孙药王琢磨着给自己开了几服药,病情都不见起色,叫来徒弟们诊治,也是越诊越重,眼看着就要撒手人寰了。
就在这个时候,当时年纪还不算很大的刘河间毛遂自荐跑了过来,要给药王看病,你说诊病就好好诊病,可他偏不,张口就说孙药王是身怀六甲、害了喜脉,气得孙思邈从病床上跳起来就啐了他一口浓痰。
没想到这一口痰吐出来,孙思邈顿时胸不闷了、腰不酸了、腿不疼了、胃口也好了,吃嘛嘛香,几碗粥往肚子里一罐,整个人又精神了。
刘河间这个时候才说出自己的治疗方案:
原来孙思邈的确是风寒入体,寒气郁结于胸,故而久治不愈。
但他吃亏也就吃亏在医理高深,把病情考虑的面面俱到,却唯独没想到劳神过度,使得块垒进一步郁结。他的学生上来诊病时,他也是抱着考验的态度,劳神更甚,才导致病情加重。
刘河间则不同,他上来就故作张狂逗老药王动气,气动则血行,血行则病散,等到孙思邈那一口痰把胸中的病灶给吐了出来,剩下的也就是好好调养的问题了。
从这个角度来说,刘河间也算是开了心药治病的先河,算得上独树一帜。
也正因为如此,他还和药王成了忘年交,成就了杏林间的一段佳话。
不过令江晟没想到的是,药王孙思邈活了一百二十多岁,已经是难得的高寿,他的好朋友——这位刘河间的身子骨,看起来居然也如此硬朗,刘医师估摸着都是五十许的半大老头了,那他这个父亲,至少也该有七八十了,居然还能把刘医师打得鼻青脸肿,也是不容易。
“刘河间大名,江某如雷贯耳,可惜缘铿一面,甚是遗憾啊!”江晟半真心半客气地恭维道。
刘医师却是哼哼唧唧,半晌才道:“老顽固一个,什么神医刘河间,也不过如此。”
江晟一听,就知道这老头挨揍肯定跟医理上的分歧有关。
“刘医师可是与令尊发生了口角?”他好奇问道。
“倒也说不上口角,只是道理不同而已。”
刘医师愁眉苦脸道,“说起来,老夫此次与家父失和,跟江郎你还有莫大的关系呢!”
江晟瞥了他一眼:“别,这个锅我可不背。”
“江郎莫急,听老夫细细道来。”
刘医师苦笑一声,把事情的来龙去脉都说了一遍。
原来在用江晟的方子,把张云鹤治好之后,刘医师就隐隐感觉到,江晟的思路,如果能够拓展成体系,那很可能会在传统的中医之外,另开一条通天大道。
因为江晟连续拿出了两个相同思路的方子,又都在张云鹤身上验证确实有效,刘医师坚信自己的判断八九不离十。
可当他把这个想法跟自己父亲说了一遍之后,顽固的刘河间却是勃然大怒,坚决不信这世上还有不遵循“君臣佐使伍”原则的灵药,他断言单一用药就算碰巧能治好病,但没有药引调和,对病人的身体也必然会造成极大的隐患,甚至去了旧患,又来新疾。
父子二人各执己见,自然是争持不下,最后刘医师言辞激烈了些,惹怒了老爷子,操起笤帚就把他一顿揍。
老子打儿子,这是天经地义的,刘医师白白讨了一顿打,心中却依然不服气,正好听说江晟来了铁匠铺,他当即马不停蹄就赶了过来,一心想要从江晟这里讨一个确切的说法。
“江郎,你说,此事可与你相干?”刘医师幽怨道。
“这个嘛……哈哈哈。”江晟只能打哈哈敷衍了事。
“江郎,你给老夫一个准信,你手上是否还有更多单独淬炼药物的秘方?”
刘医师死死盯着他,满眼渴求,“老夫对天发誓,绝非贪图你的秘方,只是想知道,这条路走下去,尽头是否还有另一番风景?”
江晟闻言,足足沉默了片刻,才在他充满狂热的眼神中,重重地点了点头:“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