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天,猎户出去打猎,妻子也去了不远处的树林里摘些野果。屋中只留下狼与孩子玩耍。
突然,妻子听见了孩子的哭喊声,连忙跑回屋中一看,狼正咬着孩子的手臂不放。鲜血顺着狼嘴滴落在地上。见到妻子已经回来,狼连忙松开了嘴,走到妻子身边,脑袋轻蹭着她的小腿。
猎户这时也回来了,看着狼嘴边的鲜血,已然明白了发生了什么。他朝着狼举起了枪,可是看到狼只是静静地趴在地上平静的看着他,就好像看到了当年雪地里那只眼神纯净的小狼崽,他下不去手。
最终,他只是打落了狼最锋利的那颗牙,然后放了狼离开,并在圈子周围筑了一道高高的栅栏。
好在孩子被咬过的地方也只留下了一道疤痕,并没有伤到筋骨。
后来,猎户的身体也不大好了,一家人只靠着妻子摘些野果度日。这时他们发现,家门口常常会出现一些动物的尸体,无一例外的是,尸体的脖子上都有一个深深的血窟窿。
他们知道那是狼替他们叼来的食物。
猎户老了,狼也老了。人与狼似乎又回到了当年,只不过狼再也没有进去屋内,只是在院中徘徊,猎户一家也渐渐放松了警惕,重新接纳了狼。
这一年的冬天,猎户一家看到雪地里瑟瑟发抖的狼,一时心软,将狼放进了屋子,一直到三人皆睡去,也没让狼出去。
“知道后来怎么样了吗?”端起茶杯,润了润嗓子。
“你既然会这么问我,自然是狼趁机吃掉了猎户一家。”阿诚颇是自得的靠在椅背上,“狼就是狼,永远也不可能变成一只忠犬。”
“是啊,一个能对着自己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下手的狼自然不能指望她的心是红的热的。”我颇有深意的看了阿诚一眼,“如果这是一只披着羊皮的狼呢?阿诚还能分辨出来吗?”
“这样说给三岁小儿的故事,还需要我来辨忠奸吗?”说完还挑着眉,摇了摇头。
“是吗?”以手托腮,脸上的笑意愈浓,“可惜,做主的是那个女主人,而不是你阿诚。”
“汪处长,”阿诚不以为然的撇撇嘴,“这样肤浅的一个故事都能被你当做历史典故似的说一遍,你这说书的本事实在是不敢恭维。”
“你把刚刚的话再给我说一遍!”我竟然看到他脸上毫!不!掩!饰!的鄙视,“嫌难听,你倒是别听到现在啊!”
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等你们因为孤狼而失去明镜的时候,别怪我没提醒你们!
“这倒是个好提议。”阿诚又是那副笑容满面的样子,“那么,我想,那两百块钱汪处长大概是不需要了”
“别啊,阿诚。”我迅速坐回椅子上,规矩的像个小学生,“我明天就去跟说书先生学习,下次一定说个好听的给你听。”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下次我再提醒你们一句,我跟你姓!
“成交!”
看着阿诚出了门,我才伸手揉了揉笑得有些僵硬的脸。
其实卖项链这种拙劣的借口,我知道根本骗不了阿诚,可是我已经没有办法了。
汪叔父是断然不能相信的。若被他知道了,只怕是锁也要把我锁在家里。到那时,我再难离开上海半步。
至于明楼,更何况,这段时间我也并没有做出过什么有阻碍他报国的事情来。既然他曾经想过要放汪曼春离开,我想,他应该也不会在意我是否会继续留在76号做事吧?
揉了揉有些发热的眼眶。
大约是因为眼看着要离开了,心里总是觉得酸酸的。
在这里,虽然每天都要担惊受怕,可是每个人都是我所熟悉的。南田洋子,梁仲春,朱徽茵,汪叔父,明诚,我可能不知道该如何应对,但至少我了解他们,知道他们要做什么,会做什么;虽然汪叔父对汪曼春是也非全然是真心,可是毕竟也是血脉相连的亲人,哪怕是明楼,在这样的时刻,都会觉得莫名的亲切。
他们,是汪曼春在这个世界仅有的亲人了。
哪怕这两个人对汪曼春都只有利用。
离开这里以后,这些人与我,再无半点联系。
没有亲人,没有朋友,更没有了敌人。我甚至都不知道到了香港以后,我是否可以很好地和当地人交流。
香港迟早要沦陷的,到那时,我又该何去何从?
抚了抚盒中的项链,苦笑了一声。
有时候连我自己都瞧不上自己的。至少汪曼春她是个的个体,不依赖任何人而活。
而我,自从成了汪曼春,我好像就一直在装可怜,博同情。
但是,我真的不想再演下去了。
我受够了这样每日每夜,每时每刻都在演戏的生活。
对着汪芙蕖演,对着梁仲春演,对着明楼还是在演。
这种每分每秒都要把真心掩藏起来的日子,就像是有人日日都有人把银针刺在你的心尖上,让你痛不欲生,却不肯给你个痛快。
汪曼春,我是真的不想再做下去了。
我完全不懂得如何去做一个特务,如何去做情报工作。如今全靠着剧情里的那些内容支撑着,那些枪决的文件也全被我扣了下来,再这样下去,不用等救李成的事情暴露,很快就会被人发现异样。
一个不会杀人的杀人机器,只会被放弃,到那时,我就是一枚弃子,等着我的,只有死。
没错,我还是在赌。
赌赢了,我生;输了,大不了再次把汪曼春的命运交到明楼手里,最差不过是一个死。
我把赌注全部压在了明楼的身上,尽管这份信任来得毫无依据,我还是忍不住的想要相信,这一次,他会放汪曼春走。
将项链攒在手心里,紧紧握住。
我,真的会赢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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